作者：叶雅斓

编辑：8小时

美编：Zene

来源：微信公众号：京师心理大学堂（ID：bnupsychology）

现代社会工作中出现了一种新兴的会议形式——步行会议（walking meetings），顾名思义，是人们迈开腿边散步边展开讨论的会议形式。乔布斯的员工曾多次提及乔布斯对步行会议的喜爱，因为他认为，步行作为一种简便易行的运动方式，似乎是产生新观点的催化剂。

哲学家梭罗也曾说过：“当我迈开腿时, 我的思想也开始流动” (Thoreau, 1851)。那么，散步的时候思考，真的会更容易产生新观点吗？他们的经验是否暗示着，运动与创造性思维之间可能存在某种联系呢？

01

什么是创造性思维

创造性思维是个体产生并运用独特的、新颖的观点与方式解决问题的思维形式[1]。一些研究证明了运动与创造性思维的关联，但也有研究得出了相反的结论。因此，运动对创造性思维产生的影响尚不可笼统概括，并且需要考虑复杂多样的条件。

创造性思维包括发散思维和聚合思维两种基本的思维过程[2]。研究表明，运动对这两种思维过程的影响存在差异。

02

运动影响创造性思维：基于发散与聚合的视角

//1. 运动如何促进发散思维？

发散思维是指个体以新颖独特的视角从已有信息中产生多样结果的思维形式[3]。例如，我们日常使用的曲别针，除了钩、挂、别、联外，还能做什么？思考这个问题的过程就是我们的思维发散的过程。

那么，运动是如何促进发散思维呢？

部分研究者认为，运动会损耗认知控制，从而激发思维的灵活性与独创性[4]。简单来说，运动时我们沉浸在身体的激活和当下的情境之中，比如跑步时感受到脚底压力的变化，游泳时感受到水流的涌动……出现注意力失焦的情况，大脑会产生一些“缝隙”让无关信息涌入，而这些无关信息，有可能就会激活一些独特的观点。

此外，也有研究者认为运动通过减少压力、提升幸福感的方式改善思维的独创性[5]。

Campion 和 Levita 的研究按照幸福感和疲劳感的高低水平将研究对象分为了四组，对他们进行了5分钟的舞蹈训练，结果发现仅有高幸福感与低疲劳感组的参与者表现出了思维独创性的提升, 这暗示了思维独创性与幸福感的可能联系[6]。

另一项以大学生为参与者的研究发现，20分钟的舞蹈后，参与者思维独创性得分显著提高，而思维独创性的提升源自于运动让个体获得了心理解脱，也就是让个体感受到远离工作环境的感觉，从而在压力降低的情况下让大脑为新奇观点“腾地儿“[7]。

压力等消极的情绪体验就像是一个黑洞，如果不能合理疏解，就会不断吸取我们的能量，导致心理资源流失。而运动能够帮助我们缓解压力，保持足够的心理资源，获得心理解脱感，从而促进发散思维。

//2. 运动如何促进聚合思维？

聚合思维是个体利用已获得的知识和经验,  进行分析与推理, 并从已知信息中获得最佳答案和策略的思维过程[9]。我们常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在这条条大路中，我们寻求一条最佳道路抵达罗马的过程就是聚合思维。

当前研究者还未能揭开运动和聚合思维二者关系的面纱。

目前大多数研究认为，运动会对聚合思维产生消极影响。可能的解释是：聚合思维需要我们对最佳答案进行精细搜索，这是一个需要认知控制的过程，而剧烈运动后，我们的身体通常感到疲劳，可能会导致认知控制失败，从而影响聚合思维的表现。

另一种可能的解释是，强度过高的运动才会削弱聚合思维。当一些研究者采用中、低强度运动进行干预时[10][11]，他们发现这一类运动并不会影响聚合思维。

然而，也有研究发现运动对聚合思维具有促进作用，而这种促进作用可能依赖于一定的思维引导[12]。

Thomas 和 Lleras (2009)将参与者随机分配为两组，一组进行手臂的横向伸展，另一组进行手臂的前后摇摆, 随后让被试完成双绳任务。

【双绳任务：在一个房间的天花板上悬挂两根被试只依靠双手无法同时抓住的绳子。这个房间内还有一把椅子，一盒火柴，一把螺丝刀和一把钳子。要求被试者想办法把两根绳子系住。问题解决的方法是：把钳子作为重物系在一根绳子上，使之摇摆，从而把两根绳子系起来。】

结果发现前后摇摆组在更短的时间内找到了问题解决的方法，并且大部分被试在实验结束后的调查中报告自己并未意识到手臂运动模式与问题解决方案的联系。

这表明当身体运动模式和问题解决模式一致时，身体能够以内隐的方式给予我们线索，引导我们出现灵光乍现的时刻。

//3. 运动影响创造性思维：调节因素

随着研究的深入，研究者们发现，运动对创造性思维的影响还受到以下因素的作用：

1. 运动强度

在急性运动（短期内的较高频率的运动）中，运动强度和创造性思维呈倒U型曲线关系，即中等强度的急性运动能够最大程度地促进创造性思维[13]。然而，这样的促进效应并不是稳定显现的[14][15]。

如果我们想要获得稳定的效果，需要延长运动的时间线，加大作战强度。高强度的长期运动能够从认知功能和大脑神经性可塑性功能改变方面产生影响，从而对创造性思维产生持久稳定的促进作用[16]。

2. 运动方式

研究者通过实验研究发现：与限制运动相比，自由运动更能激活发散思维[17]。

限制运动指参与者的动作受到研究者指令的约束，例如参与者常被要求去跑步、做瑜伽等；自由运动指参与者可以用任何不同的方式活动，如参与者自己想要去跑步，做瑜伽。

自由的身体活动能够给心理传递更多灵活多变的信息，让想法更自由更新颖，同时，在自由活动中注意力范围扩大，思维更加灵活，因此发散思维更强。

在实验室研究的情境之外，我们每次的自发活动都算是“自由运动”，这样看来，我们自发活动的过程都可能是思维发散的过程呢！

3. 运动时长

在运动与创造性测试同时进行时，运动时长最佳为20~30分钟[18]，也就是说，乔布斯的步行会议最佳的开会时长是半小时左右。这样边散步边开会，既能锻炼身体又能处理工作的短时会议谁不爱呢？

在运动后进行创造性测试的实验中，研究者发现5分钟到1小时的运动均能够改善创造性思维[19]，适当地延长运动时长，这种效应还能够延长。所以，当idea匮乏的时候，与其枯坐在电脑旁苦苦思考，不如放下思想包袱去自由运动。

4. 体适能

相比于亚健康的个体或不经常运动的个体，健康个体和经常运动的个体，都表现出更好的聚合思维。

而对于发散思维，Ramocki 等人(2002)的研究发现, 不论身体健康状况如何, 运动对个体的发散思维能力产生了同等程度的有益影响[21]。

03

 结语

村上春树写下《当我跑步时，我谈些什么》记录自己30余年的跑步与写作生涯，在文中反复提及创造力与跑步的重要联系，“我跑着，只是跑着。原则上是在空白中奔跑。也许是为了获得空白而奔跑。即使在这样的空白当中，也有片时片刻的思绪潜入。”

诸多历史上的创造者们都提及运动在其生涯发展中的重要性，这似乎预示着，在运动和创造性成就之间，存在某种联系，而具体的机制或成因，还需要研究者的进一步探究。

无论怎样，请迈开步伐开始运动吧，如果可能的话，你可以试试做到以下几点：

长期坚持一项较高强度的运动；

跟随自己的想法，让身体自由运动；

根据自身条件适当延长运动时长；

经常运动，保持身体健康。

最后，祝愿你我都能拥有健康的身体和灵活的头脑！

【投票】大家在运动时会在想什么呢？（单选）

 

• 想运动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 什么也不想，脑袋空空?

• 胡思乱想，什么都会想?

• 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最近最困扰自己的事?

• 其他，欢迎留言评论～

—学堂君—

工作/学习累了，运动出身汗，每个毛孔都打开，好像都在呼吸新鲜空气，再去洗个澡——哇，就是崭新的、闪亮的自己。

参考文献：

[1]Sternberg, R. J., & Lubart, T. I. (Eds). (1995). Defying the  crowd: Cultivating creativity in a culture of conformity.  Detroit, MI: Free Press.

[2]Guilford, J. P. (1967). Creativity: Yesterday, today, and tomorrow.  Journal of Creative Behavior. 1(1), 3–14.

[3]Shen, W., Yuan, Y., Liu, C., Yi, B., & Dou, K. (2016). The  development and validity of a Chinese version of the  compound remote associates test. The American Journal  of Psychology, 129(3), 245–258.

[4]Zhou, Y., Zhang, Y., Hommel, B., & Zhang, H. (2017). The  impact of bodily states on divergent thinking: Evidence  for a control-depletion account. Frontiers in Psychology, 8,  1546.

[5]Bollimbala, A., James, P. S., & Ganguli, S. (2022). Grooving,  moving, and stretching out of the box! The role of  recovery experiences in the relation between physical  activity and creativity. 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  134(1), 93105.

[6]Campion, M., & Levita, L. (2013). Enhancing positive affect  and divergent thinking abilities: Play some music and  dance. The Journal of Positive Psychology, 9(2), 137–145.

[7]Bollimbala, A., James, P. S., & Ganguli, S. (2022). Grooving, moving, and stretching out of the box! The role of  recovery experiences in the relation between physical  activity and creativity. 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  134(1), 93105.

[8]Etzion, D., Eden, D., & Lapidot, Y. (1998). Relief from job stressors and burnout: Reserve service as a respite. 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 83(4), 577–585.

[9]de Rooij, A., & Vromans, R. D. (2020). The (dis) pleasures  of creativity: Spontaneous eye blink rate during divergent  and convergent thinking depends on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positive and negative affect. The Journal of Creative  Behavior, 54(2), 436–452.

[10]Frith, E., & Loprinzi, P. D. (2018). Experimental effects of  acute exercise and music listening on cognitive creativity. Physiology and Behavior, 191, 21–28.

[11]Jung, M., Frith, E., Kang, M., & Loprinzi, P. D. (2022).  Effects of acute exercise on verbal, mathematical, and  spatial insight creativity. Journal of Science in Sport and  Exercise, 2022, 1–10.

[12]Thomas, L. E., & Lleras, A. (2009). Swinging into thought:  Directed movement guides insight in problem solving. Psychonomic Bulletin and Review, 16(4), 719–723.

[13]Nakagawa, T., Koan, I., Chen, C., Matsubara, T., Hagiwara,  K., Lei, H., ... Nakagawa, S. (2020). Regular moderate-to  vigorous-intensity physical activity rather than walking is  associated with enhanced cognitive functions and mental  health in young adults.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Research and Public Health, 17(2), 614–625.

[14]Donnegan, K. F., Setti, A., & Allen, A. P. (2018). Exercise  and creativity: Can one bout of yoga improve convergent  and divergent thinking? Journal of Cognitive Enhancement,  2(2), 193–199.

[15]Patterson, R., Frith, E., & Loprinzi, P. (2018). The experimental  effects of acute walking on cognitive creativity performance. Journal of Behavioral Health, 7(3), 113–119.

[16]Tilp, M., Scharf, C., Payer, G., Presker, M., & Fink, A.  (2020). Physical exercise during the morning school-break  improves basic cognitive functions. Mind, Brain, and  Education, 14, 24–31.

[17]Richard, V., Ben‐Zaken, S., Siekańska, M., & Tenenbaum,  G. (2020). Effects of movement improvisation and aerobic  dancing on motor creativity and divergent thinking. The  Journal of Creative Behavior, 55(1), 255–267.

[18]李清扬,尹俊婷 & 罗俊龙.(2023).才思泉涌“举步”间：体育运动对创造性思维的影响. 心理科学进展(03),455-466.

[19]Chen, C., Mochizuki, Y., Hagiwara, K., Hirotsu, M., &  Nakagawa, S. (2021). Regular vigorous-intensity physical  activity and walking are associated with divergent but not  convergent thinking in Japanese young adults. Brain  Sciences, 11(8), 1046–1057.

[20]Ludyga, S., Gerber, M., Brand, S., Holsboer-Trachsler, E., &  Pühse, U. (2016). Acute effects of moderate aerobic exercise  on specific aspects of executive function in different age  and fitness groups: A meta-analysis. Psychophysiology,  53(11), 1611–1626.

[21]Ramocki, S. P. (2002). Creativity interacts with fitness and  exercise. Physics Education, 59, 8–17.

作者简介：叶雅斓，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京师心理大学堂（ID：bnupsychology），京师心理大学堂，北师大心理学部出品，奉行“打造中国最专业的心理学科普平台”的项目定位，努力将北师大心理学百年积淀奉献于社会，凝聚师生力量传播科学知识，让心理学走进千家万户。